播客 | 拜登老矣，尚能饭否

大家好，我是 Talich。

在新一期播客中，我们讨论了《金融时报》最近一篇颇有争议的专栏文章《美国政治正在经历一场种族重组（American politics is undergoing a racial realignment）》。

欢迎在小宇宙、苹果Podcast、Spotify、YouTube或者其他泛用型播客客户端收听本期节目。

作者 John Burn-Murdoch 在 Twitter/X 上用了一张对民主党特别惊悚的图，来暗示今年大选中，会有大量的少数族裔转向支持共和党：

我们在播客里已经讲了一下，这个图应该是比较夸张地把不同置信度的数据给拼了起来，但是呢，也必须承认的是，党派重组正在缓慢的进行，其中一个特征就是少数族裔对民主党的支持在下降。

上图是根据 Gallup 民调得出的黑人，西裔和白人选民的党派认同差异（民主党 — 共和党）在过去二十年间的变化。可以看到民主党的优势的确在下滑，尤其是在 2020 年以后，下滑趋势有加快的势头。

针对这一趋势， Murdoch 用了保守派民调员 Patrick Ruffini 在 2023 年的书 Party of the People 里基于 Cooperative Election Study 抽样调查的数据，指出这个趋势是因为少数族裔中保守派选民开始越来越多地投共和党。

在进一步解释为什么有这个变化前，我们需要再加一个维度，来重新看一下这组数据：

这个图是分族裔的，这样比起上一张图来更容易看出来同一族裔内部的变化。

可以看到，所有族裔，在过去几年里的变化趋势都是很相似的，就是自由派变得更支持民主党了，而保守派变得更支持共和党了。只不过，原本自由派中支持民主党的比例已经很高了，所以再怎么变也有限。类似的还有白人中的保守派，也在支持共和党没有什么上升空间了。变化相对大的，是原来少数族裔中的保守派，还有不少原先支持民主党的保守派，尤其是原先大部分支持民主党的黑人保守派，所以他们转向共和党的空间就要大得多。

当然这两部分人的比例其实都不高。因为在这张图里，圆圈的大小代表了选民人数，可以看到大部分选还是温和派。但是，从图中也可以看到，在这几年里，温和派的人数是在下降的，这些人里有相当一部分转向了自由派和保守派。

这两个变化加起来，应该是转向保守派的整体幅度更大，就造成了支持共和党的少数族裔变多了。但是这些人在 2022 年要么数量有限（黑人），要么已经大幅度支持共和党（亚裔和西裔），除非有大量温和派在过去一年里进一步分流向保守派，看上去很难进一步的右转造成对民主党的支持血崩式的坍塌。

接下来说一下为什么少数族裔里的保守派，尤其是黑人保守派，以前大量地支持民主党呢？

Murdoch 用了两位学者 Ismail K. White 和 Chryl N. Laird 在 2020 年的专著 Steadfast Democrats: How Social Forces Shape Black Political Behavior 里给出的一个解释，就是黑人选民的投票选择，跟他们的社交压力有关。也就是如果她们的社交圈子以黑人为主，那么她们会更多地投民主党，如果他们的社交圈子种族更多元，自己越保守（包括在控枪和同性婚姻等议题上的立场），就越会投共和党。但是如果她们的政治立场本身就偏自由派，那她们的社交圈就影响不大。

也有例外，就是堕胎。不管是支持还是反对堕胎，只要黑人选民的社交圈越多元，这些选民都会一定程度的更支持共和党。

White 和 Laird 根据对历史民调数据的梳理，发现这种社交压力几乎是潜意识的。比如他们发现如果进行民调采访的人是黑人，那被采访的黑人选民就明显选择更亲民主党的态度。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们在 2012 年做了一个试验，来测试黑人大学生对那年总统大选的两位候选人的态度。结果发现在做试验时，如果在场还有别的黑人，就算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也会让被采访者加大自己在那年竞选中支持民主党候选人 Obama 的支持力度。

在这一年，作者还做了另一个试验。他们在美国南方的一个传统黑人大学（HBCU）招募了一些黑人学生，给了他们每人一百美元让他们选择捐款给民主党候选人 Obama 或共和党候选人 Romney。对于第一组学生，没有任何特别指示。而在第二组中，他们告诉受访者，如果是捐给共和党候选人 Romney，会得到 10% 的返现。在第三组中，受访者也被告知捐给 Romney 会有 10% 的返现，但是所有的捐款信息，不管捐给谁，都会被登到校报上。

结果可以看到， Obama 在第一组学生中拿到了平均 $90 美元的捐款。在返现的激励下，Obama 在第二组中只拿到了不到 $70 美元。在第三组中，因为有校报公开捐款记录的社交压力，返现的激励效果被大大抵消，Obama 拿到了 $86 的捐款。

作者也发现，其他黑人机构，比如教会，可能也有类似的影响。教会里黑人信众比例高的，民主党支持者更多：

而按照 GSS 在 2021-2022 的民调，黑人选民里去教会的次数越多，支持民主党的比例就越高，这应该是和白人选民正相反。

而这些去黑人为主的教会的人里，在一年里听到过数次关于种族主义和司法改革这样的社会议题的人明显要比其他白人教会或多元化教会里要高，只是提到堕胎的次数要少，这应该也会对信众产生影响。

不过呢，Pew 的民调还显示，新一代的黑人，就是千嬉年一代和 Z 世代，不仅去教会的次数要少，去黑人为主的教会的比例也更低，去白人为主的教会的比例则在增加。

这也可以从另一方面解释，新一代的黑人，民主党的党派认同在降低。

出现这种情况，一方面说明传统的把黑人凝聚在一起的机构，比如教会、学校、报纸，它们的影响力在减弱；另一方面，也说明黑人和其他族裔之间的主动被动的隔离也在减弱。这都让传统的黑人草根政治的宣传和动员机制的效力逐渐降低。

当然，同样的情况，应该也会在其他族裔里以各种方式出现。

就比如，南方白人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在民主党占绝对优势的老南方，共和党就很难取胜。最后共和党在南方开始拿下竞选的胜利，也是因为越来越多的北方白人南下，并不受当地政治文化传统的束缚，才打破了民主党的垄断。但是讽刺的是南方现在又陷入到了共和党垄断的另一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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