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登台，主流媒体靠边站
+ 新播客：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和哈里斯的加冕
大家好，我是小华。
在最近一期播客中，我们回顾了上周在芝加哥举办的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DNC）。嘉宾向杨在节目中提到，这届大会有个新特色——“网红”也可以申请参与。民主党这次给200多名独立内容创作者颁发了认证，邀请他们到现场进行内容创作。（共和党上个月也邀请了70名内容创作者参与RNC，但声势明显小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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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内容创作者在大会上享受到了全方位的优待：
- 在场外，DNC特意安排了“蓝毯”（红毯显然不符合民主党的主题色），创作者们有机会与民主党要员在此互动。
- 会场内，他们有专门的面向舞台的平台来进行拍摄。
- 他们还有专门的休息室，提供免费酒水和食物。
- 甚至还能与哈里斯的团队以及副总统候选人蒂姆·沃尔兹的妻子格温·沃尔兹一起参加游艇派对。
不仅如此，多位“网红”还登上了讲台，获得了向全场数万人和全美数千万人演讲的机会。从周一到周四，每天晚上都安排了“网红”发言：
- 周一，来自亚利桑那州的堕胎权活动家、内容创作者Deja Foxx发表演讲。
- 周二，拥有上千万粉丝的生活方式博主Nabela Noor登台演讲。
- 周三，在TikTok上拥有千万粉丝的法学院学生、移民权益活动家Carlos Eduardo Espina，以及来自休斯顿的21岁拉美裔活动家Olivia Julianna相继发言。
- 最后一天，来自西弗吉尼亚州倡导清洁能源相关就业机会的创作者John Russell做了演讲。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主流媒体记者似乎受到了冷落。
据Semafor报道，不少记者在现场抱怨空间有限，找不到地方坐,插座不够用等问题。代表主流媒体国会记者的国会记者常务委员会（Standing Committee of Correspondents）甚至发表声明称：“我们担心,与往届大会相比，减少数百个专用和可进入的工作空间的决定将阻碍记者报道本届大会具有历史性质的能力。”
Politico在一篇文章中更是戏剧化了这场冲突:
传统媒体记者对新闻、网红和竞选活动之间界限的模糊感到越发不满。《新共和》杂志负责报道国会和政治的记者格蕾丝·西格斯表示：“当你从一个网红那里收到一段关于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情况的TikTok视频时，那并非客观报道，而是一个主观个体在传达特定观点。你可以说媒体也有自己的倾向，但记者们注重事实核查。我们关心信息的准确性。而对于大多数所谓的‘内容创作者’，你无法对他们抱有同样的期待。”
与此同时,出席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的网红们也对记者们的不满予以回击。网名@MentallyDivine 的网红布莱恩·贝兹在TikTok和X平台上发文称:
“那些过时的记者们正在被取代，他们对此恨之入骨......我们与你们的区别在于，你们懒惰且哗众取宠。你们报道信息时为了博取点击量和浏览量，总是添油加醋地煽动群众情绪。而我们则致力于打击虚假信息、提高公众意识......显然我们更有效，因为我们抢占了你们这帮混蛋的座位......这样很好，你们的座位应该继续被清理，直到你们跟上时代的步伐。”
（值得一提的是，发表这篇文章的Politico在十多年前刚刚成立时，也因为其小报风格也常常被当时的“主流媒体”所鄙夷，但现在毫无疑问已经成了“主流媒体”的一部分。）
上述报道很可能是摘取了传统记者和独立内容创作者中光谱中最两极的、最具煽动性的观点，借此制造冲突。但这段话也直接体现了不少传统记者和独立创作者之间一个最大的不同：独立创作者可以“有话直说”，说人话，显得“真实”（authentic）（我们之前在播客中也提到过，所谓的“authenticity”并不等同于真实）；而一些传统记者，即便对独立创作者的鄙夷溢于言表，却依然要一本正经地“不说人话”、阴阳怪气。
独立创作者不会隐藏自己的观点，但很多时候因为资源有限更难进行独立的原创报道，这的确没错。但暗示独立创作者一定比传统记者更不客观，甚至更不在意事实准确，这样的诛心之论也足以体现部分主流媒体记者的傲慢。
对于传统政治新闻媒体来说，曾经专属于自己小圈子的俱乐部闯进了新成员，这才是创作者们带来的更大威胁。长期以来传统政治媒体通过与权力机构和政客建立紧密关系以获取独家信息或采访的报道方式，如今受到了新力量的冲击。越来越多的政客不再需要通过主流媒体的记者传话，而是可以通过对自己更友好、有时候受众更广的网红。这对于大量依赖于通过自己和政客的关系来获得所谓scoop（独家新闻）的记者来说，无异于是对自己生计的威胁。比起在会场没地方坐、去不了派对,这才是让一部分主流媒体记者更感到不满的地方。
这些主流记者的傲慢和对内容创作者的偏见也引来了一些记者同行的抨击。
《滚石》杂志的记者Asawin Suebsaeng写道：
我在芝加哥期间所目睹和听到的许多事情,强化了我原有的看法:我这个行业中太多所谓的精英成员——那些自诩为对权力说真话,但实际上更多只是对破坏性的谷歌算法说话的全国政治媒体记者——都是被娇生惯养的贪婪之徒,他们正在竭尽全力无法应对这个时代的重大挑战。
《华盛顿邮报》的记者Taylor Lorenz在自己的newsletter里写道:
所谓“老牌”记者和观察家在网上对创作者的嘲笑和贬低简直是可耻的。他们表现出的傲慢自大和把持门户的态度令人震惊。虽然这些攻击的恶毒程度令人沮丧，但这种反弹并不令人意外。这与数十年来媒体界一直存在的那种保护主义行为如出一辙，许多依赖体制权力结构的人在影响力日渐衰退之际发起猛烈抨击。
在哈里斯正式开始竞选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除了之前在会员通讯里提到的对于她缺乏政策的质疑，主流媒体最常抱怨的是她至今依然没有接受主流媒体专访。哈里斯在本月初已经承诺在月底前接受一次主流媒体采访。8月27日，CNN宣布拿到了这个专访，专访将由6月主持拜登和特朗普首场辩论的主播之一Dana Bash进行采访。不过，因为这是哈里斯和沃尔兹的联合专访，这又引发了又一轮共和党的攻击和一些记者的抱怨——怎么不是哈里斯一个人接受专访？
哈里斯的发言人Ian Sams是这么解释的：
联合竞选搭档接受采访是一项可以追溯到20年前的选举年夏季传统。克里/爱德华兹、奥巴马/拜登、罗姆尼/瑞安、特朗普/彭斯、克林顿/凯恩、拜登/哈里斯都参与过这样的采访。这几乎总是在党代表大会前后进行。哈里斯/沃尔兹明天将在CNN上延续这一丰富的传统。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月，接受主流媒体一对一专访（而且不止一次）依然是哈里斯绕不过去的一个坎。随着哈里斯的媒体蜜月期接近尾声，习惯于对竞选进行“赛马式报道”的主流媒体对哈里斯的负面报道很可能会越来越多。在竞选顺风期，哈里斯的团队可以无视这些负面情绪，但到了逆风期，这就会成为她的失分项和特朗普攻击的点。
不过，部分主流媒体和共和党如今渲染出的哈里斯不擅长（甚至惧怕）采访和演讲的叙事，倒也帮哈里斯降低了预期。说不定，就像过去一个多月中发生的一样，她再次被所有人低估。
最新播客 Latest Episode
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在8月19日到22日于芝加哥联合中心“胜利召开”。在本期播客中，我们和嘉宾向杨讨论了党代会的整体氛围，对整个大会进行了回顾，并和上个月共和党的大会做对比。我们也分析了哈里斯在演讲和竞选中的策略选择，并展望了未来两个月选举中可能出现的变数。
本期节目由美轮美换和看理想联合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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